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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東宮新仇舊恨該一起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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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東宮新仇舊恨該一起清算了

李顏璟神色忽而緊張, 他立刻從一旁的抽屜中取出一把小匕首。

匕首很精致,刀鋒又薄又硬。

他用這個刀尖在調令側面用力一撬,調令頓時裂開成為兩半, 而中間掉出來了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金片,上面明晃晃地刻著“調令”二字。

並非贗品, 而是真的調令。

李顏璟看著眼前的小金片,陷入了困惑。

調令為避免偽造,由皇家工藝將一塊金片藏於兩塊墨玉之間,一旦取出, 則墨玉再無法合並, 這也是這個皇家工藝的特殊所在。

這個秘密只有天子和皇家精軍的統領二人知曉,太子並不知曉, 這也是皇上防止太子謀反的最後一道防線。

統領每次完成了秘密調令任務後,便會敲碎這塊墨玉, 然後帶著裏面的金片將任務內容秘密報備給皇上。

是以就算太子用調令做了什麽,最終也會被皇上知曉, 而太子則不知道這一點。

利用消息的不對等, 來保全皇上的絕對權利。

李顏璟能知道這個秘密,也是源於上一世死之前, 他曾想利用調令來保全自己, 然而這調令還未送出去, 便碎在了他面前。

那個小金片他又曾在皇上那裏見過, 再加上這一世重生後悄悄調查過調令的制作, 便明白了這當中的曲折關系。

李顏璟將這已經成兩半的調令和金片全部裝回黑色絨袋,收進了抽屜裏。

既然這是真的調令,那便是皇上的命令無疑了,想必那個瑕疵, 也是無意中造成的,是他多疑了。

李顏璟拿上那封信,推門出去。

陳勝並不在,今日刑部還在進行最後的審訊,蘭家那一批侍衛和下人,能招的都招了,蘭卓定罪只差他自己簽字畫押,是以陳勝連夜守在那裏。

李顏璟正打算喚個人去送信,就見前面傳來響動,陳勝匆匆回來了。

“殿下?”陳勝一進院子就看到書房亮著燈,又見太子站在門口,有些吃驚:“殿下是在等消息嗎?”

李顏璟被他問得頓了下,隨意“嗯”了一聲。

陳勝心中感慨,原本以為自己連著守了刑部幾日辛苦,可此刻見殿下也如此辛苦,竟然特意等候他。

陳勝受寵若驚,頓時覺得自己再辛苦都值了。

他幾步上前,道:“今晚刑部給蘭卓用刑了,但他昏過去了兩次,都沒有承認那個字條是他找人放的,其他事都招了,唯獨這件事沒招。”

“此事是關鍵,若他招了,便是認了陷害儲君,這是大罪。”

“殿下,這如何是好。”陳勝有些著急:“如今只有一個蘭卓的下人承認了是蘭卓授意去寫的字條,但他空口無憑,說是有人給他送了信交代的,那張陷害的字條也放在信裏,讓他在宣弘死後放在那裏就行。”

陳勝接著道:“可他說的那封信早就不在了,連證據也沒,只要蘭卓不認,便無法給他定罪。”

李顏璟揉了揉額心,半瞇著雙眼:“看來蘭卓是不會招了,定是有人承諾了可以救他,他才忍得住這一夜大刑。”

陳勝心急,眼看就差最後一步,卻不能將蘭卓除掉,不免焦急:“今晚能用刑也是避開了蘭家人,明日一早,便沒有機會了。”

蘭尚書的幾位蘭家兄弟皆是在朝為官,蘭家勢力頗大,完全可以抗衡宣國,他們一直在朝中施壓,明日一早一旦知曉給蘭卓用刑,朝堂壓力之下,便只能給蘭卓定罪。

蘭卓如今雖然算是派人下毒殺了人,可死的是個死囚,他的說辭又是懷疑宣國公主身份有異,真要定罪,也不是什麽大罪。

李顏璟道:“既然他不願意招,便先把他關在那裏。”

蘭卓就像個魚餌,放在那裏,終會有大魚咬上鉤。

“是。”陳勝應下,見夜色還深,便關心起太子來:“殿下去歇息會兒吧,這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

“把這個送去給宣弘。”李顏璟將手中的信遞給陳勝,轉身往臥房走去,回頭間,他還往玉華殿的方向看了一眼。

常安,應該已經睡著了吧。

這一覺,李顏璟並沒有睡多久就起來了,清晨他要去上早朝,蘭家昨晚必然想好了一些說辭,李顏璟這一去,又是一場明爭暗鬥。

是以他出門的時候,面色鎮定又冷漠,眉眼間淩冽的棱角令人望而生畏。

陳勝看得很心疼,他想起昨夜裏見到的太子,難得有幾分煙火氣息,但也就過了一個多時辰,天一亮,那副樣子便也隨之被他深藏。

天潢貴胄,果然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這個早朝跟預料之中一樣,比往日多了很長時間,上午的時候,李顏璟終於回來了。

他的眼中卻未顯現半分疲憊,仿佛他任何時候都可以保持著清醒,若不是陳勝昨晚知道他幾乎沒怎麽睡覺,真的會以為他生活養尊處優,昨晚還有一夜好夢。

其實李顏璟昨夜的確做了個夢,他夢到了常安。

夢裏延續了常安偷偷爬窗子的情節,李顏璟沒有把她丟出去,而是問她話語裏“夫君”究竟是何意。

然後夢裏的常安說:“夫君就是你啊。”

李顏璟覺得,若不是他把她丟出去,這樣的情節或許真的會發生,畢竟常安偷偷喜歡他有一陣子了,就連李承倧的事,她都沒有懷疑他。

是以李顏璟今日一進東宮,就吩咐說中午與公主一起用膳。

日頭三竿,常安該醒了吧。

李顏璟連衣袍都沒換,徑直往常安的玉華殿走去。

院子裏的秦姑姑見狀,好奇地打望了一眼,昨日不是剛吵了架,怎麽今日太子就這般主動了?

果真是瑞寧公主禦夫有術,還未大婚,便把太子拿捏得死死的。

秦姑姑心裏高興,太子能有這樣的心思,多少像個正常人,思及此,秦姑姑“呸呸”了了兩聲,什麽正常人,應說太子終於是個有感情的人了。

李顏璟走到玉華殿門口的時候,就見房間門大開著。

涼風習習,常安伏案在寫什麽,李顏璟只是看她的側臉,都能感受到她神色很愜意,連帶著李顏璟心情也輕松不少,一掃朝堂上帶來的沈重,他微微彎了下嘴角,邁步進門。

李顏璟擺手示意門口的宮女不必通報。

春杏註意到了李顏璟,李顏璟比劃了個禁聲的動作,春杏也悄悄退到一旁。

常安還在伏案寫字,時不時筆在點一下墨水,又托腮思考,十分專註。

李顏璟想起她寫字還算漂亮,又會作詩。

昨晚她來過自己房間,向他傾吐心思,所以此刻又是詩興大發嗎?

李顏璟好奇了,他想偷偷看一看今日的常安又會寫出怎樣的情詩。

上次的情詩被他珍藏在了書房,李顏璟心中想著,若她今日寫的依然那麽好,他就找個最貴的掛軸裱起來,掛在他書房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也是太子妃。

常安很用功,絲毫沒有察覺有人靠近,正一筆一劃繼續寫著。

李顏璟腳步很輕已經來到常安身後,他悄悄探頭過去。

剛看了一眼,他就皺起了眉頭。

辣椒:若幹

花椒:半把

油:少許

羊肉:切片

鹽:適量

然後還有後面密密麻麻的過程,區分成了一二三四的步驟。

李顏璟:“……”

他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李顏璟強忍住心中的情緒,平覆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不能誤會她,萬一她方才是在作詩呢?畢竟旁邊還有幾張紙,他又挪動半步,探頭看去那幾張寫好的。

健康餐

牛肉:二兩

白水煮蛋:一個(去掉蛋黃)

蒸玉米:半根

青菜:不限量

一、二、三、四……

李顏璟徹底放棄掙紮。

“這都是什麽。”

冷冷的聲音忽而在常安頭頂響起,把她嚇了一跳。

李顏璟眼疾手快,握住了常安驚慌的手,才沒讓她手中筆尖上的墨跡滴落。

“太子殿下。”常安聲音驚訝,轉頭看身後的人:“你怎麽來了?”

常安的手還是冰冰涼涼的,李顏璟松開後,將她手中的筆取出,放在一旁。

“剛剛下朝,就過來了。”李顏璟隨口道。

常安問道:“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這倒把李顏璟問住了。

他原本以為常安在寫詩,還想趁機與她吟詩作對一番。

眼下他盯著這些“辣椒花椒羊肉”什麽的,李顏璟一時真不知該作何回應。

常安註意到他的目光,解釋道:“哦,這是給晉陽寫的辣椒炒羊肉的菜譜。”

“至於這個……”常安拿過那份“健康餐食譜”:“這是給皇後娘娘準備的。”

上次皇後說想身量纖瘦,常安便把自己以前減肥用過的健康餐食譜給寫了幾份。

李顏璟聽了以後更不悅,她不僅去給九公主做菜,現在還給九公主寫菜譜。

“你想吃嗎?想吃的話我可以做給你吃。”常安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忽而問道。

李顏璟被戳穿後更不高興。

“不想。”他冷冰冰回了句。

常安訕訕。

不想就不想唄,突然這麽兇做什麽。

常安見他也沒什麽事,便收拾收拾眼前的菜譜,起身打算走,可李顏璟非但沒有讓開位置,還很礙事地站在旁邊。

“我準備去給晉陽送菜譜,順便去找她玩一會兒。”

常安說罷,一個跨步打算側身繞開李顏璟,誰知單腳使勁兒,那個原本就受傷的腳腕忽然吃痛,她跌坐在了椅子上。

“嘶……”

李顏璟頓時轉頭質問:“春杏,公主怎麽回事?”

春杏慌忙上前,戰戰兢兢說道:“公主腳腕的傷沒有好全……”

原本太醫說讓她靜養,但她一天也閑不住,覺得不疼就可以到處跑,其實腳腕根本沒有痊愈。

“你別出去了。”李顏璟直接把又準備起身的常安重新按回去:“菜譜找下人送就可以。”

說罷,他不由分說地拿過常安手中的菜譜,吩咐給一旁的宮人。

常安面露失落。

李顏璟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指出道:“不要總想著玩,我有正事交給你。”

說罷,李顏璟煞有介事地擺擺手屏退所有下人。

在正事上常安從不掉鏈子,是以她頓時坐好,態度端正。

“什麽事?”常安問道。

李顏璟從一旁抽出一張幹凈的紙,放在常安面前,兩手則環過常安椅子兩側,將她整個人圍了起來。

“練字。”他言簡意賅。

常安:?

李顏璟接著道:“你上次寫的詩詞,若不是晉陽剛好有那個正楷,很有可能會被發現的。”

“那怎麽辦?”常安問。

“瑞寧公主本就在學習宣國字,所以你照著她的練,時間久了還是會有你自己的痕跡。所以,你照著我的字練,以後若有人問起來,你便有借口了。”

常安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乖巧點頭:“哦。”

於是李顏璟提筆,一只手撐在桌上,俯身越過嬌小的常安,寫下了一個字。

暠。

李顏璟的氣息靠近,讓常安恍然又聞到了昨夜睡覺前的味道,淡淡的,侵染在他每一件衣襟上的清清香氣,常安忍不住悄悄嗅了一下。

“這個字念什麽啊?”常安問道。

李顏璟的側顏就在她身旁,他這回倒是有耐心,好聲好氣地教她:“念‘浩’。”

常安點點頭,她覺得這個字有一點熟悉,可平日的確很少遇到過。

不過這個字如果寫好很難,但李顏璟就寫得很漂亮大氣,也很有自己的韻味。

“這個字有點難……要不換一個?”常安提議。

“這個字寫好了,其他的字練習起來便會簡單,今日你就先從這個字開始練,我會再給你寫一些其他的,你之後照著練習便是。”

常安覺得也有道理,而且她也有一點基礎,她便提起筆,當即開始寫起來。

一直到午膳前,李顏璟都很有耐心地在旁邊指導她,常安一張又一張,滿滿當當寫了許多“暠”字,總算練出了一定點李顏璟的感覺。

李顏璟忽而問道:“之前你寫的詩,為何與送來那些舊字不同?”

常安自知躲不過這個問題,之前便想好了說辭,她道:“因為當時我覺得正楷最難辨別,便寫了正楷。”

其實是她只會那一種,又運氣好跟瑞寧公主撞上了而已。

“但看上去並不像你以前的字體。”李顏璟揚眉,側頭看向她。

到底是逃不過心思細膩的太子殿下。

常安沈默了片刻,再開口時說話帶了些哽咽:“那些字,都是當初為了供方世纘趕考用的,如今我看到那些字便會傷心,所以不想再用了。”

說罷她睜著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擡頭看了李顏璟一眼。

李顏璟微楞,原來是這個原因,她被方世纘拋棄,身為姑娘家的確不好開口,不過,她主動要跟方世纘劃清界限的行為倒是讓李顏璟很受用。

總的來說,是他錯怪她了。

“那繼續練吧。”李顏璟也不再追究。

常安暗自慶幸逃過一劫,轉回過頭繼續練字,而她身後的李顏璟,正盯著她滿張紙的“暠”字,悄悄揚了嘴角。

兩個人正寫著,外面進來了一個小太監通傳,說是一個月後的皇後生辰,皇上下令,讓各宮備上壽禮。

常安不由地陷入了深思。

其實昨日聽到皇後要生辰的時候她就已經在擔憂了,今日聽到確切消息,她更是心神不寧。

皇後生辰,原書中正是方世纘認回皇子身份的那一日。

而那天,也是李顏璟被質疑太子身份的一日,而後李顏璟更是因此與他的母妃生了嫌隙,後面親手弒母。

當初常安看那一段劇情的時候,李顏璟心狠手辣的形象嚇得她晚上都不敢看。

常安看著面前她練習了一上午的字,不禁會去想,這般耐心又仔細的李顏璟,真的會親手弒母嗎?

常安越想越焦慮,連李顏璟叫她都沒有聽到。

她忽而回過頭,疑惑地“嗯”了一聲,尾音上翹。

“你在想什麽呢?”李顏璟皺眉看著她:“註意你的字。”

常安連忙轉回去,只見她的筆尖一直停頓在暠字的最後一筆,因為她方才想事情太認真,那裏暈了一大片黑色,連原本的字都看不到了。

常安慌忙提起筆,放在了一旁。

“我……我在想我該跟皇後娘娘備什麽禮物。”她搪塞了一句。

“你名義上是東宮的人,此事你不必太在意,秦姑姑自會幫你備上一份。”

“哦。”

李顏璟以為她是沒有見過這種大場面,有點緊張,便沒有再去多想。

但他卻被那一片墨跡吸引了目光。

黑色的墨跡暈染比剛剛更大了,完全覆蓋住了後面漂亮的字。

宛如上一世在那場生辰宴上,他身上被潑的臟水。

此刻在常安看不到的身後,李顏璟的唇角劃過如刀鋒般的冰冷弧線。

關於那即將而來的生辰宴,新仇舊恨,也該一起清算了。

李顏璟伸手將那幾張暈染了墨跡的紙拿開,露出了下面紙張純白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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